去年(毕业照一周年祭)

  不经意间收到几条qq空间“那年今日”的提醒,去年的5月12号正是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

  

  看着照片里的那个留着傻兮兮的寸头、胡子都没刮干净的男生,我完全不能将他和现在这个窝在床上玩手机的肥宅联系在一起。
  

  恍若隔世。
  

  那时我有着强烈的愤怒,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对真理的偏执,可以为了学习理念的不同而毅然决然地拒绝老师的引导,自己在书海中披荆斩棘,探索专属的思维道路;而今我依然保有不爱听讲的习惯,除了必要的德语课和上学期的高数课,以及出于余明锋老师的个人魅力而几乎一节不落的西方哲学导论,距离我上一次认真聆听自己选的课程,出于作为学生的责任与义务,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没有了愤怒,只有经久不衰的烦躁,并且偶尔还会萌生转瞬即逝的、“痛改前非”的惭愧。
  

  那时的我还有充沛的精力,可以一天写完各种各样的作业之余还奋力挤出时间尝试小说。通常我都是借助一碗酸辣粉来提起创作的冲动,这一节我还和某个北大法律系的同学说过,她说我“在练出大家的功夫之前先养成了大家的习惯”,不错不错。
  

  那时的我还有满腔的热情,可以献给那个业已夭折的梦,可以献给那个业已离去的人,且丝毫不计较利害得失。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算我们俩谁更关心谁多一点的呢?什么时候呢?是在黄浦江的游轮的炫彩掠过我的眼帘之后?还是在未名湖的涟漪彻底封死之前?什么时候呢?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大唐西市附近闲逛吗?
  

  我似乎又一次沉浸在过去里了。
  

  过去就连打LOL都是热火朝天的,和某个花钱分外豪爽的胖子,我一边笑话他的黑夜使者是托儿索,一边隔着墙壁放出大招,卢锡安的R对野怪有四倍伤害,一条大龙到手,紧接着就是漂亮的团战。我们欢呼雀跃,喉咙里呛满了烟尘,并不为无证上网被人抓走的可能性作任何的担忧。
  

  我们曾经距离进局子只有一分钟的差距,不过后来我们照样狂欢。
  

  那是什么时候呢?去年?前年?
  

  不知道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已经考出了那次匪夷所思的历史单科满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英语的作文轻轻松松拿到22分?我是不是已经安心期待着博雅塔的倒影和现实重合的那一刻?
  

  多猖狂啊。
  

  再看到这些照片的我,眼里还剩下什么呢?
  

  我和她有过一张合照,她穿着无比合适的连衣裙——也是她最喜欢的衣服类型。
  她化了妆、她化的妆很淡、
  她化的妆尽管如此也很漂亮、她显得很自然、她旁边的我有些拘谨、她旁边的我在发说说时还有意不让家长看到我与她的合照;

  她曾以为我们会一直一直肩并肩站在一起;

  我也曾以为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永远不会分离;
  

  少年时的不知天高地厚,大概可以翻译成“永远”。
  

  2020新年的时候我写过一大堆短文,想把过去放下,可现在看来,任何一个回忆的机括都能把我杀得片甲不留,我真他妈是个原地打转的废物。
  

  我当然清楚我是个废物,刚才逛别人的popi的时候我更加有这样的感受。马尔克斯说过:“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我当然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愿意清楚,可是就算走出旧的春天也不是可以平白无故就做到的,旧的春天腐烂时留下的空洞必然需要新的春天前来进行鲜活的填补,可我越被困在秦岭南麓就越依赖回忆的甘霖苟且偷生。
  

  她去哪里了呢?
  

  我去哪里了呢?
  

  那可是曾经骄傲地向往着未名湖博雅塔全世界最好的中文系的少年啊。
  

  他是什么时候死掉的呢?他打算什么时候活转过来呢?他还敢不敢再上一道悬崖、拿全副身心的赌注去同神明对一盘棋呢?
  

  这些还都是去年的事情吧。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但愿这是我最后一次空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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